2013年7月13日星期六

记台北行之四:回北京第一天的观察

前面我从一些生活的细节记叙了我在台北的感受。也许有人会说我过于敏感,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升到了文明高下的对比。

我之前和一位同事吃饭时,说到这样一个观点。我问他人之为人最可悲之处在哪里?我不记得他的答案了,我当时觉得最可悲的是,人总是趋于变得麻木不仁。这是人赖以生存的特征,让人适应外界的刺激;同时,这也是人可悲的一点,他们对任何喜怒哀乐的感受终将趋于麻木,对善的赞美和对恶的排斥都渐渐弱化。所以,人是需要一定的敏感性的,特别是我们“麻木”的中国人。

在桃园机场登上回北京的飞机,走到我的座位处,一个女人赫然踩在我的座位上放行李。我脑中立刻迸出春运期间的火车,火车的行李架很高,所以经常需要踩座位上放行李。可是飞机的行李架并不高,一般人都可以够得着。我注意到这个女的个子确实比较小,但也不必踩在别人的座位上,可以请周围任何一位男士或者空乘帮助。为了表示我的抗议,上面贴出这位女士的照片。

虽然刚刚上飞机,还没有离开台湾的领土,缺已经让我感受到了浓烈的大陆风。这位女士的行为让我气愤,让我悲哀。

如果是她自己的座椅,她应该不会踩上去,或者会垫上一张报纸。做这些低素质事情的中国人最可恨的一点就是,他们在自己家里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,只在公共或别人的场所做。有哪个中国人会在自己家里随地吐痰吗?在北京街头,随手扔垃圾的行为很常见,烟头、食物残渣、卫生纸、塑料袋,甚至有的青年人喝完矿泉水就顺手往路上扔。他们会在自己家的地板上乱扔垃圾吗?这种小事上都没有道德,在大事上能指望他们有道德吗?每每看到这种行为,我的心情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:痛心疾首!

到北京坐上了地铁,也完全回到了现实中。我记得在台北坐捷运时,听到有人要下车时,他对前面的人说“对不起,麻烦借过一下”。是在北京呢,地铁里一个男的要下车,是一种命令式的口气:“来过一下”,毫无礼貌可言。显然大家也不会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,只是我这样刚刚离开这个环境七天后回来的人才会觉得刺耳。可悲的是,当我回来时间变长,也会慢慢对这种行为习惯,变得一样的麻木不仁。
还是在同一趟地铁上,我听到有类似游戏的音乐声。我以为是地铁里面的电视发出的,后来才发现是上面这位青年在玩类似《雷电》的手机游戏,声音很响很热闹,玩得很投入。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,他就这样一直旁若无人地玩着,没有体会对别人的影响。

在这趟地铁上的最后一个小故事,和上面这张照片左边的女士有关系。快到站时,她站在车门口,我站在她后面。突然,列车晃了一下,她没有站稳往左倒了,右手扶着行李箱,条件反射下我左手把她一揽,让她没有跌倒。她回头笑着向我道谢。地铁门打开了,她在下车前再次回头给我道谢。我从她的笑容,可以读得出来,那是明显的带着惊喜的笑,并且是诚挚的感谢。她一定没有料到会有人扶她,所以才会惊喜。我如果不是刚从台北回来,还沉浸在台北和大陆文明的对比中的话,恐怕也不会做出那个动作。在这个国度,人犯病躺在地上都没人扶,一个陌生人趔趄了算什么呢?

上面几个小故事,只是我从台北回北京的第一天晚上注意到的。两个城市值得我们比较的这种细节太多了,我再举两个回北京后注意到的例子。

到麦当劳买早餐,我去的有点晚了,只有一两种早餐了。餐厅工作人员用很生硬的口气向排队的顾客宣布,只有什么什么早餐了。这样的口气是没有问题的,但如果客气地说一声“对不起”,然后以温和的语气讲出来,效果会好很多。可惜的是,恐怕顾客并没有这样的需求,大家已经对这种冰冷的态度习惯和麻木了。

最近去了一趟天安门广场边的中国国家博物馆。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在烈日下排着长长的队伍。等我排到领票的地方,工作人员用很不耐心的语气告知大家怎么领票。国家博物馆是我进过的最大的博物馆,逛了一天,最核心的两个展览“古代中国”和“复兴之路”还没有看,其规模是台北的故宫博物馆不能及的。可惜,门口工作人员的文明素质和博物馆的档次不相匹配啊。

这篇博文讲到台北的公车司机开得不够文明,要向东京的公车司机学习,可是北京的司机又不知差到哪去了呢?急刹车、急转、骂脏话是家常便饭,乘客抓着扶手都可能被摔倒。以前坐过的86路车,让我怀疑司机是不是会故意甩乘客来解气。

国人的种种不文明行为可以说是“罄竹难书”。仅仅一道海峡之隔,同为中华民族,为什么会形成两个文明如此差异的社会呢?后面我将试论之。

2013年7月6日星期六

记台北行之三:讲究礼让的社会

上一篇我从行人过马路这个细节,对比了台北和北京的情况。机动车对行人的礼让,是对生命的尊重,是社会文明的体现。在台北,有太多体现文明的细节值得我学习。

不只是机动车让行人,机动车之间也会礼让。在台北的马路上,噪音主要是机车的轰鸣声,很少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。在台北的一天我和一位从广东来的朋友一起玩。他说在台北一个路口看到一辆车走错车道了,绿灯亮着没有走,在等变灯后变道,后面的车并没有摁喇叭,只是在后面等那辆车,因为司机知道前面的一定是走错车道了。

我还清楚记得几年前我开车,还是个新手,在中关村银谷大厦的那个路口,本要直行结果走了右转车道,但前方是红灯。后面的车一直滴滴按喇叭,我只好右转了。如果后面车上副驾有人,我猜他大概会向司机说“滴死他”吧。

在北京高高的写字楼里上班的我,也会被时而被楼下持续不断的汽车喇叭声吵到。只要前面的车动作稍稍有迟疑,后面的车就会按喇叭,而如果自己被按了喇叭,司机又反过来会骂滴他的人。也许这都不是不能换位思考的问题,可能还只是智商问题吧。


在台北第一次坐公交车就是上面这辆,是从西门去中正纪念堂。台北的公交车分上车或下车收费,在司机上方的指示牌有说明。我坐过的公交都是在前门下车收费的。令我吃惊的是,当乘客在前门依次刷卡或投币下车时候,司机会一一说谢谢。

不光是公交司机,在宾馆、饭店、甚至7-11买东西结账的时候,他们也常常会说“谢谢”,我也学得有礼貌了,也以谢谢回复。这样的礼貌用语,让陌生人之间的一面之缘也多了一份温情。


上面的照片是在某个捷运站拍摄的,当时人比较多,大家从电梯远处开始就自觉靠着墙壁排队,排成一条直线。这和我在大陆的经验很不一样,在北京人们都是会“自然而然”地涌向电梯,形成一个扇形的人潮。此外,上下楼梯的左边都是空出来的。在北京,堵住左边通道太正常不过了。

街上的行人走路时候撞倒对方是很常见的。在北京,如果觉得不是自己过失,可能会等着别人道歉。在台北我也不小心和别人撞到几次,在明显是我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,被撞的人也会很客气地道歉,而不是等着我道歉。这样的态度,让我深深受教。

2013年6月29日星期六

记台北行之二:过马路不用提心吊胆

六月十日深夜到桃园机场,到旅馆已是次日凌晨。我放下行李后去7-11取钱买东西,回来在一个路口等绿灯。这是一个小路口,台北的马路大都没有北京的宽。绿灯亮了我准备过去,看到左边一辆车开过来,这辆车并没有很远就减速,不过还是在路口停下了。因为刚来,我怕不熟悉这里的交通规则,所以在那辆车停下后我才过去。等我过去后,回头看那辆车右转开走了。原来那辆车是右转不用停的,但还是停下等我过去才离开的。虽然早听说国外的汽车在路口都会让行人,但不料刚到台北几个小时,我就感受到了这样的文明。

在台北,我十分仔细和好奇地观察各种细节,以了解这个不同于大陆的文明。我住在西门町一带,有一天出去在中华路一段的一个路口看到一个女人在过马路,右拐的公交车停下来,等那个女人走过之后才开起来。在台北的几天,我多次看到汽车在路口让行人的场景。

这和北京的情况形成了强烈的对比。北京右转的汽车是几乎不会让行人的。上周末我在一个立交桥下的路口,看到几个行人慢悠悠地过马路,右转的一辆白色宝马车对他们不停按喇叭。在这样的司机头脑中,行人只是可以移动的障碍物,并没把他们当人看待。

北京的公交车在右转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,里面的售票员会把手伸出窗口摆动示意,同时会用喇叭喊:车辆右转注意了注意了。细心的人会注意到,有的车辆在路口右转时候,直接用喇叭播放一个死气沉沉的女人的录音,重复地喊“车辆右转弯”。这些司机只是告诉行人让开别让我们撞倒,却从来不会礼让行人。

行人在过马路时候,如果看到绿灯时间不多了,必须得跑起来。否则绿灯结束,所有车辆都会开动起来,把行人夹在车流之间过不去,极其危险。行人必须为自己的安全而跑动,这些车辆才不会管你呢。

小小的一个过马路,反映的仅仅是台北司机的道德素质高,大陆司机的道德素质低吗?我想没这么简单。过马路时的礼让,体现了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,特别体现了这个社会对生命的尊重。在中国过马路的丑态,只是中国社会不尊重生命的冰山一角。

这篇帖子里面,王丹说从台北到美国后,过马路不用提心吊胆了。虽然台北比起大陆,情况要好很多,可是台北比起美国,却又让台北人自惭形秽呢。文明,我们要走的路还很远!

2013年6月25日星期二

记台北行之序言:文化冲击

本文是台北行系列文章之第一篇。

端午节假期在台北的七天,我感受到了强烈的文化冲击。这让我在回国后,能够更加敏感地观察和反思自己和所处的环境。

如果把旅游算做自行离开所在的城市玩,那我在去台北玩之前可以算作从来没有旅游。因为多年的人身自由所限而没能出国。在国内去过十来个省份,大部分是出差,还有单位组织的旅游,也有探亲访友的事情,但没有哪次是专门、完全自发和自行的旅游。这里面有犯懒的原因,有受“读万卷书,行零里路”这句话影响的原因,也有对国内景点没有兴趣,一想到什么景点都是拥挤的人群就没有了动力。

去台湾旅游,是在临行前一个月才决定的,然后开始准备各种东西。第一次旅游,为什么选择台湾呢?因为朋友端午也要去台湾,想一起去玩。对没有自由行经验的我,比起东南亚和日本,台湾完全没有语言障碍,会比较简单。

在准备出行的过程中,我渐渐明确了我去台湾的目的。了解了南部的垦丁、东部的花莲、中部的日月潭和阿里山等景点后,发现我只用呆在台北市就可以了。垦丁、花莲等固然是台湾独特的景点,但和中国大陆相比,它们不是台湾最具代表性的东西。我觉得旅游就应该去体验目的地独特的东西。台湾和大陆相比,我认为最独特的是他们建立的民主政治体制。这是我最感兴趣的,我希望能多了解这方面的东西。

我对朋友说,我去台湾的目的,是想看看他们是如何建立起来一个民主社会的。我旋即又说,怎么建立起来应该是看不到的,但是“是什么样的”还是可以看到的。因为朋友有事不能去,最终是我一个人出行。虽然我非常向往田园生活,但我的行程安排都在台北市。去感受台湾社会,比起自然美景,我想大城市是更加有代表性的。

我的行程中都没有安排台湾的美食。说到美食,我一直以来就对吃不大感冒,主要是担心食品安全,国内做餐馆的人什么没有良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。可是在台北几天,我竟然变成了吃货。

在台北,我体会了他们的礼貌,享受了慢生活的舒适,体验了政府部门的独特之处,也感受了民主国家特有的政治活动。我会陆续把我的一些观察和思考发到这里,也会记录旅行中一些比较轻松的内容。

2013年3月5日星期二

从area的发音说起

某人告诉我area的发音不是像很多人发的那样,开头和air一样,带个ə的发音,而直接是/ˈɛriə/。我一查词典,果然是这样的,这对英语发音很差的我太颠覆了。

词典里面area的音标是[air-ee-uh],或者用国际音标是/ˈɛəriə/,字面上和air的音标一模一样,但是实际发音时却和air不同。我理解可能是因为r后还有元音,前面的ə不发出来。这有点类似汉语中的一七八不变调,实际发音和字典中的发音会不同。我不懂瞎猜的,还望专家指正。

后来我想找几个有类似发音的单词,想出了以下几个单词:
bearer
Ontario
armamentarium
这几个词我都是发成类似air的音,查词典发现和area类似,都没有ə的发音,让我确认这是普遍的规律。如果要找到更多类似的词汇,在Ubuntu下可以执行如下命令:
sudo apt-get install wamerican
grep -iearea -earer -eario -earium /usr/share/dict/american-english
命令执行完会列出一些单词,其中一些发音类似本文提到的现象。

2012年12月2日星期日

八路军帽徽考

1939年的贺龙
小时候爱看电视上八路、国民党、鬼子的打仗片。那时候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件事情,是八路军的军帽前面只有两个扣子,我总会想为啥没有帽徽呢?我们小时候,还可见到红卫兵帽子,就是绿色帽子上一个红五角星,所以觉得只有两个扣子的帽子不像军帽,怪怪的。

去年看了台湾拍的抗战纪录片《一寸河山一寸血》,镜头里面八路军(有真实拍摄,应该也有影视剪辑)的军帽,在两颗扣子上方还有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国徽,和小时候看的电视剧里面的不一样。

我怀疑是大陆在拍戏时,为了掩饰八路军是国军一部分的事实,在共军帽子上一律不放青天白日国徽。今天在维基百科上看到,原来还有故事:
1940年到1941年以黄桥战役和皖南事变为代表的一系列国共摩擦发生后,国民政府完全停止拨给八路军、新四军包括帽徽在内的所有补给,又因八路军兵员大幅扩充,部分官兵军帽上没有青天白日帽徽而是仅有两粒纽扣,这并非政治原因所致。
但我相信小时候看的电视里面,即使国共摩擦之前的八路军,也不会戴着青天白日帽徽。例如开头这张图片是1939年戴着青天白日帽徽的贺龙,在大陆那个年代的电视里面是不可出现这个帽徽的。